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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长假,阖家欢聚的日子。此时,新疆乌鲁木齐的一个维吾尔族家庭也是格外的温馨。这是一个3口之家,热合曼·热西提是男主人,在乌鲁木齐铁路局工作;早尔古·吐尔逊是女主人,在家料理家务;中间这位就是他们的宝贝女儿热依汗古丽·热合曼在北京上大学。仔细端详,女儿和父母长得不太像?今年学校一放寒假,热依汗古丽·热合曼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火车站。
热依汗古丽是中央民族大学三年级学生,放假前一个月,她便定好了寒假第一天开往乌鲁木齐的车票,她想早点回家,见到久违的父母。她说:“真的好想回到我妈身边,我妈生病这几次,都是我爸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,一直在外待了这么多年,我做女儿的也该尽尽责任了。”
对于自己的身世,古丽并不避讳,父母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,她曾是一个弃婴。1995年的一天,在一家医院做护士的早尔古正要去上班,突然听说,附近有一个无人看管的婴儿。她赶了过去,拨开人群,把孩子抱了起来。早尔古告诉记者:“刚生下的,时间不长,娃娃还热热的脸红红的,我往开水里放了白糖给她喝,我老公听见了跑过来了,他也拿瓶子、奶粉,他快快地去商店买了拿过来了。”
他们一边照看着孩子,一边寻找孩子的父母,还为此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。一年过去了,没有结果,而孩子已经将他们认作父母。夫妻俩给孩子起了个维吾尔族名字,热依汗古丽,意思是美丽的花朵。但此时也有人提醒他们,这是一个汉族孩子。早尔古说:“汉族维吾尔族哪个民族我不管,小孩嘛,心里面喜欢。”
养育过程中,夫妻俩发现,孩子患有一些先天性疾病,要治疗,就要花不少费用。
手术很成功,可能是由于太小的原因,古丽的脑海里并没有这段记忆,她所能想得起来的最早的事情是,刚上幼儿园的时候,她听不懂小朋友们在说什么。
热依汗古丽:“因为家里面都讲维吾尔语,那时候没有接触过汉语,我上幼儿园结果没有办法跟小朋友一起玩,我妈就特地给我买了好多动画碟,是汉语的,给我营造了一个学汉语的氛围。”
当时古丽并不知道,在她记事儿之前的那段时间,热合曼和早尔古夫妇都经历了什么。治愈了孩子的病,夫妻俩开始为古丽跑户口,按规定,上户口需要办理收养手续,办理收养手续又必须是无亲生子女家庭。此时,热合曼和早尔古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。
热合曼说:“人家说你要有小孩了,就不能要这个小孩了,家里面无子女的才可以要。”
早尔古说:“我跟我老公说,老公,我要这个丫头,我们谁也不给。”
20多年前,热合曼和早尔古夫妇共同决定,只要古丽这一个孩子。
古丽说:“每次想到我都觉得,我要是有一个弟弟妹妹多好啊,爸妈要是不在了,我还可以好好疼疼这个妹妹,把这份感恩之情接着在她身上回报给她这种感觉。”
这是他们领取的独生子女证,报户口时,由于不知道孩子的准确生日,他们就把古丽的生日定在6月1日。
早尔古说:“我的丫头幸福的一天,那个时候哪个国家的娃娃都是高兴的一天。6月1日是她的生日,幸福吧,一辈子我丫头幸福。”
为了把古丽抚养好,同时给丈夫当后勤,早尔古辞去了医院的工作,由热合曼负责全家的收入。热合曼在乌鲁木齐铁路局一个偏远小站做司炉工,因为路途太远,不能时常回家,早尔古则平日接送古丽上学,周末或者寒暑假,她带上古丽去丈夫的单位。这样,可以孩子和丈夫一起照顾。
随着年龄增长,古丽逐渐懂事了,她对自己与父母的相貌差异产生了疑惑,也会有人问,你是维吾尔族吗?是父母亲生的吗?热合曼夫妇考虑再三,决定如实相告。这样古丽的内心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,她曾慨叹命运,同时也觉得欠父母太多。中考之前,她得知,只要考上新疆内地高中班,就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,便找父母商量。古丽说:“我去内高读的话,一是替我父母省点钱,二是觉得这样我妈就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我爸了。”
一开始,热合曼夫妇放心不下,但考虑到内高班都开设在内地的重点中学,有利于孩子学习,便答应下来。2010年夏天,古丽考到厦门外国语学校新疆内高班,开始高中生活。起初,她还能适应,但随着高考的临近,压力增加,她一度陷入到焦躁之中。古丽说:“我突然间觉得我好像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,我好像不能考砸,好像没有可以失败的权利跟选择,越焦躁成绩就越下滑,后来压力实在太大了,我就跟我妈聊这个事情。”
热合曼夫妇告诉古丽:你和其他孩子没有区别,都是父母心中的宝贝,不管考得好不好,你都是我们最亲的女儿。一次又一次长谈,终于扭转了古丽的心态,让她从容而自信进地走进考场。 2014年夏天,古丽在厦门参加完高考,告别老师和同学回到新疆。一天她收到了一封快递,是中央民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古丽以超出分数线60多分的成绩考入中央民族大学,她来到北京,在这所多民族汇聚的高等学府接受教育,在这里,她与不同地区、不同民族的同学成为朋友。
古丽知道,自己上学的费用占去了全家收入的一半,既然成人了,就该替父母分担。她向所在学院申请了勤工助学,每周拿出一定的时间做各种工作。上大学之后,她与父母的通话比上高中时还要频繁,每隔两三天就要在手机上跟母亲见上一面。
乌鲁木齐冬季寒冷,古丽早就给父母买了围巾、棉帽一类的御寒用品,有同学说,这是感恩的礼物,但古丽觉得,这根本不算,因为父母的恩,无法用东西相比。这学期,古丽有几次跟家里通话,还没说两句,便被母亲挂掉了,这让她有些不安,一天深夜,她被噩梦惊醒,立即拨通了父亲电话。
在她的追问下,母亲说,自己已患上了严重的胃病,她叮嘱古丽,一旦出现万一该怎么办。古丽说:“我当时赌气,我说,你要是在我读书的时候就不在了,我寒暑假就不回家了,我就在学校待着。她就特别生气,她说你不回来你爸怎么办,你要跟你爸相依为命。我当时就觉得好像也不能不听这些事儿了,我说好,我肯定会回来照顾我爸的。”
古丽离开父母到厦门和北京求学已经7年,这期间,母亲数次发病并动了手术。父亲已不再年轻,但还在岗位上劳作。对古丽而言,家中的情况让她有了一种紧迫感,她想尽早地向父母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,并送上最好的感恩礼物。
古丽说:“如果说之前想留在外面这种期望更强一点,但之后就经历了一些事儿,尤其是我妈生了几次大病之后,我觉得能陪在她身边就挺好的,我想的是就这一次回家,把我的毕业规划作为礼物送给他们,回到他们身边找工作,在他们旁边尽孝,我觉得我爸妈最需要的礼物,就是我陪在他们身边。”
列车到达乌鲁木齐,古丽看到了父亲和坐在轮椅上的母亲,此时她才知道,为了迎接女儿回家,母亲在采购时崴伤了脚,但是,她执意要来接站,只为早一点儿看到女儿。
古丽说:“我能成人,是因为我的父母,他们是我一生中最要感恩的人,今天,我祝他们新年快乐。”